半月谈记者 杨守勇 邵鲁文
每到冬天，都会有人想起老舍笔下的济南。
这座拥有2700年建城史的城市，山水相融，千泉竞喷，新城旧市交汇，黄河、小清河、护城河三河奔流，望得见山河，看得着古城。近年来，济南有序实施城市更新，持续完善基础设施，大力推进生态保护修复。山、泉、河、湖等自然资源与城市浑然一体。一座现代化宜居城市的轮廓逐渐显现。
山城相融：推窗见绿，出门入园
位于济南市城区东北部的华山以奇秀著称。元代书画家赵孟頫的山水画代表作《鹊华秋色图》，即以华山和鹊山一带的秋景为题材绘画而成。然而十几年前，华山虽然峭立，周边却一片狼藉。破烂不堪的居民区旁，群众养鱼、采石，让这块地方雪上加霜。
2013年以来，济南持续整治建设华山片区，面积达6平方公里之多的华山历史文化湿地公园建成纳客。海拔197米的华不注山下，华阳宫庄严肃穆，环山湖泊水波荡漾。一幅新时代的鹊华秋色画卷徐徐展开。
山是济南的风骨。城在山间、山中有城、山水相连，独具魅力。李白说：“兹山何峻秀，绿翠如芙蓉。”苏轼说：“济南春好雪初晴，才到龙山马足轻。”在济南北部，黄河两岸平原铺陈，华山、鹊山分列两岸；济南南侧倚靠泰山，群山连绵，树木葱茏，流水潺潺。
不过，因无序开发建设，济南南部山区的许多山体千疮百孔。地处历城区、占地面积70多公顷的卧牛山曾遭采石重创。2020年以来，历城区修复破损山体，建成阳光草坪、香漫溪、月镜湖等20多处特色景点。如今，卧牛山草地茂盛，小路蜿蜒幽静，登山步道错落有致。此外，济南结合区域环境风貌，陆续修复了赶牛岭、毓秀山、南卧牛山、驴山等山体，生态环境持续好转。
佛慧山景区，位于济南三大名胜之一的千佛山风景名胜区内，是饱览“山城一体、河湖相抱”胜景的绝佳空间。早在明代，秋日黄花遍地盛开、菊香弥漫山间的“佛山赏菊”就是“济南八景”之一。
多年前，因私搭乱建，佛慧山景区原有山林和绿地不断遭到蚕食。针对此，济南持续拆除景区违建，恢复了10万多平方米的景区生态，实现还山于民、还景于人。市民徜徉于“境水映秀”“慧石松韵”等佛慧山景点中，享受一幅“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的清丽画卷。
在济南东部和南部，曾经破损残缺的野山荒山，如今已变身为清新舒适的“绿色氧源”。济南陆续打造出鳌角山、牧牛山等一批山体公园，市民在山间健步、慢跑、观景、休憩，享受“身处闹市而居于空谷”的幽静。济南市园林和林业绿化局副局长苏先春说，济南市已建成90处山体公园，修建300余公里山林绿道，市民得以“推窗见绿，出门入园”。
不久前，位于济南市东北部科创金融公园的菠萝山悄然爆火，不少上班族来此休憩放松。大家三五成群席地而坐，静静欣赏夕阳沉入地平线。夜色阑珊时，草地音乐会在这里精彩上演，不搭舞台，不收门票，吸引大批年轻人来此野餐、露营。pagebreak
水城相间：千泉竞喷，文润心田
“到了济南府，进得城来，家家泉水，户户垂杨，比那江南风景，觉得更为有趣。”清末小说家刘鹗在《老残游记》中盛赞济南的泉。济南素有“千泉之城”“世界泉水之都”美誉，全市泉水达1209处，其他散布民间的小泉不计其数。趵突腾空、黑虎啸月、墨泉如沸……众多名泉星罗棋布，如同珍珠一般。
秋日里的趵突泉公园，游客摩肩接踵。泉池中，清泉三股并发，从地下喷涌而出，势如鼎沸，声若隐雷，日夜不息。2024年，趵突泉迎来自2003年复涌以来的第21个年头，文人墨客笔下“趵突腾空”的胜景，常来常有，随来随看。
“坚持依法保泉、科学保泉、生态保泉、精准保泉，努力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济南市城乡水务局相关负责人说，近年来济南在城市建设和发展中始终秉持“保泉优先”原则，着力推进科学保泉、精准保泉。在修建地铁时，济南采取“绕行、避让、升抬”等措施，保证工程平稳穿越泉水敏感区，让泉水“有道可行”。济南还下大力气治理河流水系，提高地下水渗漏能力，为众泉补水。
泉水淙淙，既流经富贵人家，也滋养寻常巷陌。在黑虎泉畔，每天排队打水的市民与护城河中的画舫，构成了济南独特的“人间烟火气”。
几年前，济南提出“泉水直饮试点工程”，通过政府主导、市场运作，组织供水企业将处理后的泉水送入百姓家。随着泉水直饮工程实施范围不断扩大，到2024年8月底，全市累计开工建设200处泉水直饮项目，服务人口63.2万人。据悉，到2025年底，济南泉水直饮工程服务规模预计将达35万户、100万人。
泉水滋养着古城肌理，也延续着城市的文脉。在距大明湖不远处的五龙潭公园，唐代诗人杜甫发出了“海右此亭古，济南名士多”的感叹。济南先后走出了李清照、辛弃疾、张养浩等一大批文化名士，吸引李白、杜甫、曾巩、老舍等诗文大家来此生活游历，留下众多千古名句。
明府城片区是济南特色历史文化风貌重要区域，有各类文保建筑160多处。济南古城保护和发展中心主任曲旭东说，济南以“留、改、拆”为主要路径，分析片区每栋建筑的历史人文价值，修缮传统街巷和文保建筑，持续推进文旅融合。
“立足独特的泉水景观和历史文化资源，通过泉水直饮、古城更新等工作，济南正努力使泉水游从季节性转向四季性，历史文化和现代生活融为一体。”济南市文化和旅游局市场推广处处长刘荣耀说。pagebreak
河城相汇：清河复东流，河畔起新城
落日余晖，济南护城河华灯璀璨。顺着护城河游览老城，珍珠泉、黑虎泉、五莲泉、白石泉等尽收眼底。
位于济南市区的泉水绿道 徐速绘 摄
济南护城河又名泺河，是国内唯一全部由泉水汇流而成的河流。从2010年开始，济南打通了护城河航道，游客可乘坐游船，从趵突泉经护城河，一路向北驶入大明湖。今年暑期，护城河增设夜游航线，在护城河沿岸亲水平台设置沉浸式场景演艺，以“一船游名士，一河忆千年”为主题，将曾巩、李清照、秦琼等名士佳话及泉城百姓依泉而居的生活场景，通过舞蹈、情景演绎等方式呈现出来。
小清河是济南的一条母亲河。过去几十年，小清河曾因废水污水大量涌入，由清变黑，鱼虾绝迹。经过截污纳管、消除黑臭、生态修复，时隔60多年后，小清河再次出现中华鳑鲏等清洁水体的指示种群，恢复了水清鱼跃的生态美景。行走在小清河岸边，绿荫夹岸，水草丰茂，鱼儿悠然嬉戏。湿地边，不时有白鹭等水鸟觅食。
作为山东唯一兼具水陆联运、海河联运、防洪除涝等多种功能的“黄金水道”，小清河在断航26年后完成了复航工程建设。船舶从济南港向东出发，顺河直达寿光市羊口港出海，济南期盼多年的河海联运成为现实。
与济南相依相伴的还有黄河。作为罕见的地上悬河，黄河济南泺口段河床高出南岸城区地面5米，最大洪水位高出河床11.62米，一度成为制约济南城市空间发展的“天堑”。
跨越黄河屏障，是济南从未放弃的目标。2021年9月，有“万里黄河第一隧”之称的济泺路隧道通车，驾车跨越黄河只需5分钟，济南正式拉开了跨河发展的序幕。济南市交通运输事业发展中心主任夏涛说，济南市共规划跨黄桥隧34处，目前已建成18处，在建7处，规划9处。
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位于黄河北岸的济南新旧动能转换起步区，是《纲要》中唯一支持设立的实体性新区。
起步区内，吊塔林立、机械轰鸣，一个个大项目正在紧张建设中。济南新旧动能转换起步区管委会副主任韩瑜说，起步区确立以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与智能制造、新能源新材料为主体，以高端服务业为支撑的产业发展方向；今年以来，引进黄河流域民营经济创新总部基地、高能所大科学装置关键设备研制及生产基地等优质项目29个，总投资266.7亿元。
古城内外，风采依旧；黄河之滨，新城崛起。中国社会科学院生态文明研究智库理论部主任黄承梁说，济南正加速由“大明湖时代”迈向“黄河时代”，书写大河奔腾的“济南新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