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评选中的“山东省五大考古新发现”精彩纷呈,在参评项目济南市长清区齐长城遗址考古中,考古人员惊讶地发现,最早的长城可追溯至西周末期至春秋早期,比之前认知的战国时期还要提早300年!这是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2月14日采访中了解到的。
中国长城史要“改写”了
横亘于齐鲁大地中部,西起济南长清,东至青岛大海边的齐长城,是我省少数几项世界文化遗产之一,地位十分重要。
2024年5到12月,在前期调查勘探的基础上,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长清区广里村北段新发现的齐长城相关遗存进行发掘,发掘面积为1100平方米。结果意外地发现一段比目前史学界公认“齐长城鼻祖”更早的夯土城墙,直接将中国人筑造长城的历史又向前推了300年!
据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此次项目负责人、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海岱考古编辑部主任张溯介绍,本次发掘涉及三个发掘区,分别为北区、南区和东部剖面区,发现了大型夯土遗迹、道路、护坡、房址、壕沟、灰坑等遗迹,发现了不同时期的夯土城墙。其中,东部剖面墙体可分为四期,最早的第一期位于第二期城墙南部,勘探发现,其始建于两周(西周、东周)之际,即春秋之前,距今近2700年。第一期、第二期城墙之间相隔有护坡,土质相似,夯层厚约7厘米,时代也应该以春秋时期为主。
第三期城墙位于第一期城墙南侧,夯层厚4—5厘米,第四期城墙位于最南部,夯层厚8—18厘米。早、晚期城墙相隔约100米,随着城墙往东在陡岭下逐渐会合。
张溯介绍,四期齐长城墙体呈现在考古人员眼前时,表现出的夯筑质量有较大差异:较早的第一期、第二期城墙夯筑质量较第三期差,处于技术培育阶段。第三期城墙技术成熟,便是人们过去认知的“齐长城鼻祖”,推测主要夯筑于战国齐宣王(前350年—前301年)时期前后,距今约2300年。当时齐国力量鼎盛、财力雄厚,这也反映到齐长城夯筑上。今天人们看到的第三期长城墙体,体量最大,宽达30余米,保存最好。筑造工艺更加精细,采用非常纯的黄土,使夯层更加致密坚硬；另外,采用金属平底夯,夯层厚4—5厘米,迄今非常结实。
考古发现,第四期城墙是在破坏第三期基础上形成的,夯筑质量较差,也有可能属于齐长城的附属设施。
齐长城之外还发现一座古城
如果说单单上述发现已经让考古项目负责人张溯感叹“超额完成学术目的”,接下来,又发现的一座古代城邑,令考古人员倍感惊喜。这便是古代文献中记载的平阴城,它位于齐长城沿线北面约1.5公里处,两者距离非常近。这次,张溯负责的齐长城调查勘探也探明了平阴城的位置。
历史上的平阴城仅见于文献,且著述较为丰富。平阴始见于《左传》,为周代齐国西境城邑,与齐长城有着密切的联系。《左传》襄公十八年记载:“晋伐齐,齐侯御诸平阴,堑防门而守之广里。”杜(预)注:“平阴在卢县东北,其城南有防门,于门外作堑,横行广一里。”《水经注》载:“平阴,齐地也。在济北卢县故城西南十里,平阴城南有长城,东至海,西至济,河道所由,名防门,去平阴三里,齐侯堑防门,即此也”。根据记载,它出现于西周至春秋时期,一直沿用到隋唐时期。此次考古发现与文献吻合,并探明西城墙长度至少500米。
历史上的这座平阴城西临济水,北有卢邑、南有谷城、东有邿国,《左传》、《清华简》、骉羌钟铭等文献均有记载,平阴城南的齐长城属于齐国西部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
张溯介绍,结合当时的环境,该“平阴城”位于齐国边境,地位十分险要,是齐国历次对三晋等国作战的必经之城,战略地位非常重要。
首次对齐长城进行科学考古
齐长城是东周时期齐国修筑的重要军事防御系统,西起济水、东连大海,跨越山东中部的泰沂山脉,全长640余公里,途经7个市17个县区,是中国年代最早、体量最大的早期长城。齐长城是世界文化遗产长城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
为了解决齐长城的年代和建筑特点等问题、进一步了解齐长城的防御体系,2008年至2010年,在山东省文物局组织下,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齐长城进行了调查,基本厘清了齐长城的分布和保存现状。2022年又对齐长城进行了重点勘探,主要是为了解决齐长城消失段的地下保存情况以及完善齐长城相关遗址的分布和性质,也是在这次勘探中,发现广里村北偏东齐长城的北侧存在大面积的文化堆积。
在调查勘探的基础上,2024年5月到12月,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对广里村北段新发现的遗存进行发掘,采用多学科合作的方法,除收集传统的人工制品外,还采集了植硅体、动物骨骼等标本,同时采集样本进行光释光测年和碳十四测年。据悉,这也是文物考古机构首次对齐长城进行的科学考古发掘工作。
张溯接受记者采访时提到,展现出剖面的齐长城“非常壮观”。在考古发掘中,曾有文旅部门负责人提出,可利用这一难得的现场做展示利用的文章,但受制于掌握的材料太单薄,无法实现。随着考古中出土陶片、土样、动物骨骼、植物种子以及一系列原真性的周代生活遗存重新面世,加之多学科考古的介入,情况正在发生改变。
